因为爱看《射雕英雄传》和《三国演义》,自郑渝高铁开通以来我就一直想去襄阳看看。于是,今年春节后的几日公休假,我便打算用作了此心愿。
现代许多外出旅行的普通人放在古代大约都有做将军的潜力,关于目的地的方方面面都必然要在出发前细细考证一番。也所幸现代网络信息之丰富,无论山川地理、风土人情、吃喝玩乐乃至天气情况,只要你有心,都能提前做到心中有数。
作为一名轻度强迫症患者的我更不例外。制作出行攻略的过程中,我惊喜地发现襄阳近期可能出现降雪天气,特别是预定归期的头一日至次日凌晨极有可能出现较大的降雪。古城的雪景必然是极美的,我按捺住提前搜索相关视频的冲动,把返程车票订到了归期午后最早的一班,把酒店也订到了距离襄阳古城墙较近的昭明台附近。这样,上午的时间就足以让我畅览古城雪景,同时也不耽误行程。
一切开始按部就班地进行了起来。我按照计划去了《你好李焕英》的取景地卫东机械厂、《猫妖传》的取景地盛世唐城、明代襄王府残留的绿影照壁等一系列网红打卡地或者古迹游览。直到归期头一日的中午仍然不见雪的影子,手机APP中原来预报当天的降雪时间不断延后,并开始逐时变成降雨,我有些忐忑了。因为一旦不下雪下雨,不但当晚去米公祠观赏夜景的体验感会大打折扣,而且次日再去古城墙上观赏雪景的计划也会泡汤。于是,我便临时调整了计划,决定当日下午便步行至临汉门古城墙游览了一番,次日上午再去米公祠游玩。
虽然雨中的襄阳古城墙依然巍峨,城楼前的汉江依然滔滔,站在城楼远眺依然有开阔之感,但毕竟此行很大的一个心愿可能无法实现,我难免还是有些不甘,不禁有些意兴阑珊。再加上时速45公里的寒风一直不停的“洗礼”,瑟瑟发抖的我对于近在咫尺的管家巷也失去了一观的兴致,匆匆便回到了酒店。
大约晚上11点半左右,还正在床上无法入眠的我忽然听见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我起先还以为是空调不堪重负滴水滴到桌子上发出的,细细一听才发现声音的源头应该是窗户那边。起身打开窗帘、推开窗户,窗沿上已经堆积了一层薄薄的白色;我用手一抹,发现全是碎泡沫大小的冰珠。与冰雹不同,这种小冰珠圆润且有规则,很像白色的玩具水泡弹,但又多了几分冰的晶莹剔透,在灯光的照射下漂亮极了。
“这雪怕是真的要来啦”,我又开始兴奋起来,直到快凌晨一点才在逐渐密集的噼啪声中昏昏睡着。
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次日的七点左右。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窗帘,窗户已经推不动了,我透过玻璃向外望去,下面的地上已经变成一片白色,大朵的跟棉絮一样的白色缓缓从上方落下。哇哦,原来这就是北方的雪啊!
我兴高采烈地向昭明台进发,刚出酒店时我还担心路滑,小心翼翼地用八字步向前挪。后来走了几步才发现这雪地里一点都不滑,反而是房檐下的台阶看似积雪很少实际却异常打滑。于是我干脆选着没人踩过的厚雪地大步走去,那种无法形容的松软踩踏感让人十分愉悦。
很快便到了昭明台。昭明台位于整个襄阳古城区几乎正中的位置,是襄阳古城重要商业游览区北街的南大门。其总高约39米,以青砖筑台,一夜的风雪仅仅刷白了台上层楼、角楼的檐、顶,其余部位倒保持着原貌。如果说平日里夜幕降临时打开所有灯光的昭明台就像是穿着华丽衣裳的掌柜,笑站在北街的路口欢迎着远来的各路宾客;那么此时此刻的昭明台就像是身着白袍青甲的力士,矗立在城市的中央守卫着脚下的芸芸众生。
时间尚早,昭明台下的门洞还未打开。从台旁绕过,只见北街犹如一条玉带笔直地延伸向临汉门。这时路上的行人格外地少,两旁商铺也大多还未营业,让我逐渐放下了平日的拘束。我兴致勃勃地一路走走停停,或四处寻找角度拍照留念,或抓起雪来把玩抛洒,后来甚至开始兴奋地大叫大跳。
雪越下越大,我也来到了临汉门的城楼下。再次登上临汉门,除了女儿墙和城楼,到处都融为了一片白色,就连百米开外的韩夫人亭在风雪之中都只变得依稀可见。站在城楼前,手扶箭垛向外眺望汉江以及更远处的樊城区,朦胧中那些远处高高低低的建筑就像是无数大军驻扎在汉江对岸,静静地注视着这座古城;重檐四角的檐铃随着呼呼掠过的寒风叮咚作响,又宛如在军号之中大军井然有序地上城准备防御。那种古战场攻城战中两军对峙的历史画面自然而然就浮现在了眼前,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这些与襄阳有关或无关的词句亦自然而然地随口吟出。一时间,胸中豪迈之感愈升愈烈,因生活积存的郁闷一扫而空。
在城楼周围又逗留了个把小时我才开始打算返回,米公祠自然是去不了,索性又一路寻找新的乐趣,赶回酒店才赫然发现已经接近中午12点了。回归正常状态的我突然有些慌张,担心因为这雪太大或者导致动车停运被困在襄阳,又或者导致前往火车站的时间会比预计花费更多错过发车时间。手忙脚乱地打开手机准备上网查询,惊喜地发现一条来自12306的通知,原订发车时间会推迟四十分钟左右。
呵,原来,一切刚刚好!